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彭付芝

目前学术界关于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研究刚刚起步，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与祖国和平统一之间的关系研究很少。本文试图就这一问题的研究提供一些看法。笔者认为可以从三个方面深入研究这一问题。

一、两岸关系、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内涵研究

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与祖国和平统一之间的关系研究中，有的学者认为要首先探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内涵，并认为“‘两岸关系’的内涵比‘和平发展’的内涵更加复杂。”[1]

目前对于“两岸关系”内涵的理解存在着差异：有些学者偏向于认为两岸关系的主要问题是如何解决领土与主权归属的问题；有些学者偏向于认为两岸关系就是中国境内两个敌对政权之间的成王败寇问题；也有些学者认为两者兼而有之；另有一些学者认为两岸关系本质上是两种不同政治意识形态和生活方式之争；还有些学者认为，必须强调我们再也不能将解决领土主权归属问题视为两岸关系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早在1945年台湾光复那一刻起就已经解决了。笔者认为以上的观点在一定的时空条件下有其合理性，但绝不可以将“两岸关系”的内涵定位为“解决领土主权归属问题是两岸关系的问题”，因为领土和主权问题早在1945年就已经得到解决。

“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必须由包括台湾同胞在内的全中国人民共同决定，既有充分的法律依据，也被国际社会所公认。从台湾的历史看，台湾自古是中国主权和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历史上从未成为一个国家。1945年以后已不是外国的殖民地，也不处于外国占领之下，其法律地位无论在国内法上还是在国际法上都已经是明确的。”[2]台湾问题是中国内战的遗留问题，“是杜鲁门、艾奇逊搞成这样的。”[3]“1949年以来，尽管两岸尚未统一，但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中国的事实从未改变。这就是两岸关系的现状。这不仅是我们的立场，也见之于台湾现有的规定和文件。”[4]联合国2758号决议已从政治上、法律上和程序上彻底解决了中国在联合国的代表权问题，世界上所有的发达国家都主张台海问题由两岸人民解决，美国更多次重申这一立场和主张。“两岸复归统一，不是主权和领土再造，而是结束政治对立。”[5]这说明，台湾问题必须由包括台湾同胞在内的全中国人民共同决定，已形成国际共识。但民进党自1986年成立以来一直鼓吹台湾前途应由台湾民众决定。1999年民进党通过的“台湾前途决议文”，“对于如何完成‘脱离中国’、‘独立建国’、‘完成台独’等寄希望于通过‘公投’方式来实现。”[6]在执政后更是大搞“台独”活动，宣扬台湾的前途只有2300万台湾人民才有权决定。面对民进党的蛊惑和宣传，中国大陆始终坚持国际法所要求的，即一个国家中的一部分不可以进行涉及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问题的公投。台湾的主权，属于包括台湾同胞在内的全中国人民，而不属于台湾一部分人，也不存在台湾一部分人就改变台湾是中国一部分的地位举办公投的前提。因此，在台湾的前途问题上，必须由包括2300万台湾同胞在内的13亿全中国人民共同决定。

“如果我们今天还执著于追求所谓的领土主权统一，那么，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内涵必将胡子眉毛一把抓 ，以至于无从下手。反之，如果我们认识到，领土主权意义上的两岸一中是现状 ，不需要我们去追求 ，只是需要我们去维护 ，那么 ，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内涵就可以聚焦成以下两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如何正式结束两个政权之间的敌对状态，达成重新分配内政和外交空间安排的共识；第二 ，如何解决与两岸人民生活密切相关的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的问题。”[7]笔者认同这样的观点，因为这样就可以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上找到着力点。但希望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内涵上进一步研究。

二、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框架与祖国和平统一的关系研究

如何构建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框架，大陆和台湾的学者都在进行研究和讨论，但无论怎样讨论，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框架都要涉及最终目标是实现祖国和平统一。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进行研究。

一是坚持一个中国原则，确立“两岸同属一个中国的民族认同”，明确由包括台湾同胞在内的全中国人民共同决定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可以从保障机制的构建进行研究，也可以从共同管理的方式方法进行深入研究，也可以从模式上进行国内外的比较研究。

二是推进祖国和平统一大业和现阶段实现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是两岸人民共同的伟大事业，因此，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框架必须由两岸人民共同决定。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认为：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人民群众不仅是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而且是社会变革的决定力量。只有充分尊重人民的主体地位，充分尊重人民群众的愿望和创造，尊重社会发展的规律，才能推动社会向前发展。胡锦涛指出：“坚持以人为本，就要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主人翁作用，营造充分发挥人民群众聪明才智的社会环境，不断增强全社会的创造活力，形成全体人民团结奋斗的强大力量。”[8]“实现两岸关系和平发展，要靠两岸同胞共同努力。”[9]2008年在博鳌论坛会见萧万长一行时强调：“希望两岸同胞携手努力，共同开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新局面。”[10]可见，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框架由两岸人民来共同决定，能发挥两岸同胞的积极性，可以为两岸发展带来巨大的活力和创造力。

三是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依靠两岸人民，尤其要充分发挥台湾各方面的力量为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框架构建贡献力量。胡锦涛指出：“台湾任何政党，只要承认两岸同属一个中国，我们都愿意同他们交流对话、协商谈判，什么问题都可以谈。”[11]“对于那些曾经对‘台独’抱有幻想、主张过‘台独’甚至从事过‘台独’活动的人，也要努力争取团结，只要他们回到促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正确道路上来，我们都将热情欢迎，以诚相待。”[12]

四是“要树立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为了两岸人民的理念，增进两岸政治互信，加强两岸经贸文化教育交流，将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成果具体体现在达成两岸和平协议和两岸经济合作协议上”。[13]现阶段两岸关系虽已走出僵局，展现出光明的发展前景，但一些深层次的矛盾与问题仍然存在。祖国大陆民众对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充满信心，但台湾岛内还有相当部分民众对大陆推动和平发展“为两岸同胞谋福祉”的诚意存有疑虑，担心马英九当局的两岸政策“过于倾中”，担心台湾会在两岸日益密切的交流往来中被“出卖”、“并吞”。可见，怎样更好地让台湾同胞放心、安心、信心，在两岸同胞都关心的两岸政治定位、台湾国际活动空间、两岸结束军事对峙等方面有所突破，是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保证和重要内容。2009年5月26日与吴伯雄谈话时提出的六点意见（下简称“新六点意见”）[14]中明确抓住两岸人民关心的热点问题，明确提出建立政治互信，结束两岸敌对状态、达成和平协议。因此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就是要把解决人民群众切身利益问题放在首位，就是要最大限度地为两岸同胞特别是为台湾同胞谋福祉。两岸文化教育交流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两岸的经贸往来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但怎样更加制度化，是两岸同胞共同面临的问题。“两岸同胞要共同继承和弘扬中华文化优秀传统，开展各种形式的文化交流，使中华文化薪火相传、发扬光大，以增强民族意识、凝聚共同意志，形成共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力量。”[15]面对国际金融危机对两岸的巨大冲击，胡锦涛在“新六点意见”中提出，“今后一个时期仍然要把全面加强两岸经济合作作为重点，当前最突出的任务是共同应对国际金融危机冲击。双方应该共同推进商签两岸经济合作协议准备工作，争取今年下半年谈起来。发扬中华文化是两岸的共同责任，新形势下，我们要比以往更加努力地开展两岸文化教育交流，共同传承和弘扬中华文化，增强中华文化认同、中华民族认同。举办以文教交流为主题的两岸经贸文化论坛，探讨协商两岸文化教育交流协议”。[16]在现阶段要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从两岸同胞的实际利益出发，只要有利于两岸交流的，在达成制度化协议后，两岸都要坚持并贯彻，这既是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体现，也是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成果。比如在两岸文化教育交流上，必须强化两岸人民共同的文化精神纽带，消除“台独”势力在台湾“去中国化”造成的恶劣影响。但怎样具体推动，就必须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务实地推进，这里就有许多具体的课题需要论证。比如，就马英九在2009年6月9日提出的“识繁书简”的建议[17]，就具体提出了两岸达成协议的想法。这对祖国大陆而言就是启发，我们要做好各种具体的预案进行主导和应对。总之，全方位的经济、文化、教育交流，是实现两岸民众沟通的主要方式，只有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才能做到以诚相待、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才能确保交流沟通常态化、制度化，才能使两岸关系真正做到良性互动、和平发展。

三、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阶段性与祖国和平统一的关系研究

一是明确和平发展与和平统一是辩证的关系，二者是紧密衔接、有效递进的关系。和平发展是和平统一必然经历的阶段，和平发展是我国和平统一战略的基本过程。和平发展能为和平统一积累共识、奠定基础、创造条件、加速进程；和平统一是和平发展的终极目标，是和平发展的方向和指引。

二是明确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只是解决台湾问题的过程或过渡性安排，而不是解决台湾问题的最后目标与结果。对于两岸中国人而言，其最根本利益是维护和确保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正如胡锦涛总书记在纪念《告台湾同胞书》30周年讲话中指出的：“解决台湾问题的核心是实现祖国统一，目的是维护和确保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18]因此在这里也需要厘清台湾问题与两岸关系问题是何种关系的问题，以及两者有何不同，这是需要认真回答的重大政治与历史命题。本来在台海之间，只有台湾问题，没有两岸关系问题（80年代末以前还不曾出现“两岸关系”这一概念），只有台湾问题的武力与和平统一问题，不存在两岸关系发展问题，而且台湾问题是国共之间的问题。尤其需要梳理为什么台湾问题发展演变到今天，却发生了很大变化，国共之间解决台湾问题的历史使命演变为两岸之间的问题。

三是现阶段实现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是为了两岸人民，为了实现祖国的和平统一和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纵观世界历史，凡强盛兴旺之国都是统一的。纵观中国历史，统一是保证中华文明连续发展的基本条件，是造成中国历史上一再出现社会繁荣、国力昌盛局面的保证。“完成祖国统一大业，关系着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关系着中华民族的感情和尊严，关系着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伟大任务和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19]“台湾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怎样更大限度了维护好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成为台湾与大陆和平统一的主旨。”[20]为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都有过论述。邓小平指出：“大陆同胞，台湾、香港、澳门的同胞，还有海外华侨，大家都是中华民族子孙。我们要共同奋斗，实现祖国统一和民族振兴。”[21]江泽民指出：“完成祖国统一大业，是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所在，是全中国人民包括台湾同胞、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的共同愿望。”[22]胡锦涛更是将祖国的和平统一和海峡两岸最广大人民的利益统一起来，阐述实现祖国和平统一是关乎全体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然要求。2005年3月，胡锦涛就新形势下发展两岸关系提出的“四点意见”中指出：“和平解决台湾问题、实现祖国和平统一，符合两岸同胞的根本利益，符合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也符合当今世界和平与发展的潮流”。[23]“以和平方式实现祖国统一最符合包括台湾同胞在内的中华民族根本利益。”[24]2006年4月16日强调：“实现两岸和平发展，目的是为了维护两岸同胞的利益。”[25]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又指出：“牢牢把握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主题，真诚为两岸同胞谋福祉、为台海地区谋和平，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维护中华民族根本利益。”[26]正因为和平统一祖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因此将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放到主题的位置就具有特殊的、更高的战略意义。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和祖国和平统一一样都是为了两岸人民的根本利益，都是为了保障两岸人民的幸福和社会的进步发展，都是为了谋取台海地区的永久和平，都是为了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正如胡锦涛指出的：“两岸同胞团结起来，牢牢把握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主题，共同开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新局面，共同促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27]“衷心希望两岸同胞进一步携起手来，共同开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新局面，共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共同促进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28]在纪念《告台湾同胞书》30周年讲话中也指出“在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上台湾同胞将同大陆同胞一道共享一个伟大国家的尊严和荣耀，以做堂堂正正的中国人骄傲和自豪。”[29]总之，“现阶段强调实现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是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的体现，是两岸人民共同的伟大事业，这是对于我们一贯坚持的两岸人民血脉相连、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中国的立场的重要充实和升华”。[30]

四是要深入研究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阶段性需要经历怎样的阶段，大概什么样的阶段就可以看作是祖国和平统一的条件已经实现了，就可以水到渠成实现统一了？两岸关系和平发展事实已经证明，两岸关系尚不具备彻底解决政治问题的条件。两岸政治问题固然重要，但一时解决不了的问题先搁置下来，在发展中创造解决问题的条件也是明智的选择。从目前的情况看，两岸最终的统一是指政治上的统一，为此，需要通过第一步“增进政治互信”做起，但需要研究政治上统一的标志性成果。

注释：